本辑“名家访谈”刊载了本刊对两位著名传记家的采访,读后收益良多,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他们的下列观点。哈佛大学讲席教授、普利策传记入围奖获得者达姆罗什(Leo Damrosch)说:“我想我该提出一个忠告:传记家永远应当选择他或她深深感到兴趣的传主——这样的传主才会对他们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的亲密合作和辛劳予以报答”。
玛西尔(Megan Marshall)教授告诉我们,她写第一部传记花了20年,因为查阅档案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但她也因此“学会了耐心”。写第二部传记因为传主的书信和日记已经编印成书,花的时间就少多了;不过她又说“我还是觉得,我自己找到文献或是在档案室里发现它们,比起从书本里得到,会使我的作品强有力得多”。尽管她第一部传记得到的是普利策传记入围奖,第二本得到了普利策传记奖。
选择好传主是写好传记的前提,作者应当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人物,而不是出于其他理由来确定。传记作者最好亲手收集第一手资料,而不是用最容易、最省事的方法去获取,写传记要有耐心。这些都是很朴素的真理,但是对今天的传记作者特别有价值,请记住这些忠告吧!
司马迁的《史记》,是中国古典传记中最伟大的作品,也得到国际传记界的推崇。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千年,《史记》的典范意义并没有过去,“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境界,仍然是传记家的榜样。本辑陈玲玲的论文对20世纪以来,随着日本社会的变化,日本学术界对司马迁和《史记》的研究状况进行了追踪,这样烦难的工作还是第一次有人做,尽管可能还有疏漏,日本学者的视角、方法和观点足资参考;本刊创刊号曾发文讨论《史记》传记方法的现代意义,其中介绍英美学者对《史记》的研究,如果把它们同日本学者的观点进行比较会是有意义的。王成军和朱莹对《史记》的文类归属问题提出了质疑,其中包含了学术界长期争论的一些问题,我们欢迎读者参加讨论。
对西方传记的经典之作,中国学者同样表现出持续的兴趣,萨缪尔?约翰生是西方现代传记的奠基人,关于他的《诗人传》,本刊已经发表多篇论文,本辑孙勇彬论析《诗人传》的道德教育功能,这是传记研究中一个古老而又常新的问题,传记有广阔的范畴,传记研究有巨大的空间,许多未曾被开发的领域蕴含宝贵的学术资源,本辑刊载的多篇论文都是在填补空白。“传记史研究”发表了4篇力作,尹德祥考察晚清至民初英国传教士所撰华人基督徒传记,杨奕望研究丁福保的《历代名医列传》,黄贤强探析《寰球中国学生报》中的东南亚华人列传,袁祺论说日据时期的台湾传记,这4篇论文都是国内或国外重要研究项目的成果。此外其他栏目里的几篇论文,如马轶伦对20世纪以来俄罗斯自传书写和自传研究的评述,朱春发结合《汉家女儿》对代表弱势团体的“民族志自传”概念进行的探析,胡燕对近代广学会出版译传的介绍,在中国学术界都开辟了新的领域。
本刊创刊以来,中青年学者在自传研究中对传统方法的革新颇为引人注目。本辑赵山奎对关愚谦的自传进行细读,发现其中关于父亲和母亲的隐喻,探析了它们不同的意义、作者蕴含的感情等问题。薛玉凤则在奥斯特的回忆录《孤独及其所创造的》中发现了悖论,并就其主要形式和功能进行了探讨。自传研究是当代学术的热点,其中包含着许多复杂的问题,新方法的介入十分必要。
如何确定自传的范畴,是个困难的问题,而且不断有新形式、新概念出现。本刊发表的论文有多篇涉及这一论题。本辑冯翰士(Henk Vynckier)同约翰?罗登(John Rodden)以“数字时代的精神生活”为题进行了广泛的讨论,其中有一个重要的观点:访谈是一种“严肃的文学样式”,是“带着面纱的自传”,也是“科学当中最柔软的、艺术当中最坚硬的倾听行为”。菲利普?福雷斯特在《自撰和我》中,介绍了当今法国颇为流行的一种自我写作形式——“自撰”(autofiction),他介绍了这一概念的出现、历史与现状,以及他本人的“自撰”作品。20世纪以来法国一直是文学思想的发源之地,对现代自传和传记理论,法国学者作出过重要贡献,对于“自撰”概念及其理论和实践,应当予以重视。
本辑发表了3篇关于传记影视的论文。马景春的《中国现代作家的影像阐释》列举了近20年来中国5部关于作家的传记影视,指出了这些作品的共同不足;吴凑春考查了电影剧本《鲁迅传》五易其稿、最后却消失影踪、未能拍摄的一段历史;马伦鹏研究了60多年中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在不同时期拍摄的6部关于秋瑾的传记电影,比较了它们的风格和得失。这3篇论文论题相距甚远,但似乎可以得出相同的结论:传记影视的拍摄是件很困难的事,其中有许许多多的问题需要探讨。
国际传记协会(IABA)欧洲分会双年会2017年6月在伦敦举行,黄蓉对这次会议的综述《传记、欧洲与新媒体》包含非常丰富的信息,诸如传记研究的数字转向、媒体与传记的互动,传记教学问题、大日记等等,读者可能感到新鲜、也会得到启发;关于传记中的身份问题,也是中国读者感兴趣的,欧洲学者对身份的理解可以供我们参考。本刊已经接到欧洲学者的邀请参加他们的讨论,我们欢迎读者来稿。
为了进一步适应国际学术规范和数字化时代的需要,本刊从本辑起改版。同过去一样,无论资深学者或是学界新秀,所有来稿本刊一律欢迎、择优刊用,并请依照新规处理版面。